长篇小说:《梦归何处》 (8)

几天后,当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,两个人各拿着一叠厚厚的东西。雅西喜欢把找到的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,比如,现有的各大电视台的歌唱类节目表,名称,形式,主题,流程,主持人,导师,优势,局限等等,甚至还有能够找到的收视率都附在上面,然后再细分成几个种类,然后她得出的结论是:现有市场不知道为什么选秀节目近期被大大地削减了,现存的竟然只有有限的几家,而且形式雷同,如果子宇想主攻这一块的话,如果用对了形式,也许大有可为。“我希望我们做的节目能为普通人提供一个成功的平台,看到平时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人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,在节目上实现自己的梦想,那实在是太有意义的一件事了。”看着子宇若有所思的神情,雅西再接再厉,“而且,我看到了,你们自己本身就有经纪公司,这样,通过节目你们也可以搜罗一批你们需要的人才啊,将来你们做节目,拍电视剧,找主持人什么的,就不用出大价钱去外面找人了。”雅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子宇,好希望他能点头。

子宇递过他的手稿,内容其实大同小异,只是他的是比较提纲挈领式的,结论也是差不多,雅西边看,边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,唔,英雄所见略同。

因为意见一致,讨论起来就变得容易起来,先看那些现有节目的优点,有的节目靠评审的毒舌,吸引大众的眼球,但是雅西坚决不认同这样的方式,“如果我是参赛者的话,这对我的打击将会是一辈子的,也许从此以后,我都会心存阴影,不敢在这一行谋生了。”子宇倒是无所谓,作为参赛者,如果连接受打击的心理准备都没有,怎么可能在这竞争相当残酷的娱乐圈中生存?另外,没准被批得越狠越有话题性,然后就红了的也是有的,但是既然雅西坚持正能量,那就找评价比较正面的就是了。有的节目先不让参赛者露面,人站在帘子后面,等到出声后,有人欣赏后才打灯光展示人的剪影,或者才慢慢地打开帘子,让大家一睹真容,让观众有一定的期待感,对于这一点,两人都表示赞成,不过既然别台已经有了这一招了,他们可以采用什么招,来打败他们呢。两个人陷入沉思中。后来每个人都说了一些,有的不等对方发表意见,就自己否决了,末了,子宇说:“人家都说,创意就是要跳出框框来想问题。那我们现在的框框是什么?”

“应该是在肯定声音之前,先不要看到那个唱歌的人,是吧?”

“为什么呢?”子宇边说边想。

“因为评判的标准。我们不希望一个唱歌的比赛被其他的因素所影响。”雅西边想边说,“比如外貌啦,气质啦,等等。甚至穿着打扮也可能影响到大家的印象。”

“但是我们现在一直思考的是如何不让参赛者先露面,其实……”

我懂了,其实我们的框框是在把看不见的人限定在参赛者身上。那就很简单啦,观众是可以看到的,虽然他们的情绪有可能会影响到另外两方,但是我们可以把看不到的一方设为导师方,想想看,如果这样做的话,那会有什么结果呢?

“等等,你是说,观众和参赛者如常,让评审见不到参赛者,是这个意思吧?”

是。

“那怎么做到这一点呢?”子宇闭上眼,开始设想那样的场景。

雅西站起身来,模拟现场,“我从这边走上台,然后开唱,你不可以先看到我,那你就把头转过去呗。”雅西突然觉得他们好像有点愚蠢,“呀,原来这样就把问题解决了啊?”

“对啊,如果我认可你,我就回到正常位置,可以看到你,听到你。欣赏到你的一举一动。”      

“最好一开始时,遮挡的东西做得大一些,可以挡住你的身型,你的位置离观众也远一点,免得你被观众影响了。”

“这个容易,做个大点的导师椅就好了。”突然间子宇想到了一个好主意,“用那个可以转的椅子,不就好了么。”子宇开心地伸手比了个耶。

“对啊,可以重新设计一下,可以固定的,不要导师到时候一激动,转翻了就惨了。”雅西想象着那样的画面,不由地一乐,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邪恶了,赶紧转开话题,“那我们要几个导师呢?”雅西一边记下讨论的重点,一边问。

“现有的节目里一般是三到五个,”子宇翻了翻两份资料,“不过,在决定几个导师之前,应该先决定选人的形式吧?比如怎么去宣传,让人家知道我们将要在什么时候要做一档什么样的节目?要求是什么?如何报名什么的?”

“天哪,那时间可就不多了哎?”雅西不禁惊呼起来,“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,找人什么的最迟也得四月初吧?”雅西紧张地看向子宇。

子宇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,不要紧,我们先把一些大纲定下来,具体的事肯定不需要我们去办。好,言归正传,你觉得我们得节目需要什么样的参赛者?大概的年龄?

“我不太喜欢年纪太小的小孩就出来参加这些选秀的节目,我总觉得这会抹杀他们应有的童真,最少也应该像我这么大吧?你说呢?雅西征求子宇的意见。

没问题,那最大年纪呢?

“我也不希望年纪太大的来参加,年长者应该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吧?”雅西皱了皱眉头,“不过也许会有稍微年长的人也会觉得生活不如意呢?想借机改改命运什么的?”雅西不确定地揉了揉额头。

“这样吧,我们只限定最低参赛年龄,上不封顶,反正不管怎样他们也至少得通过我们的初试吧。”

“我还是偏向刚出社会的学生,希望他们单纯一些,这样签约后也比较好管理,尽量少些社会人士吧,就算是社会人士,最好也是纯粹一点的,别像上次遇到的女孩碰到的那种所谓的教练,见钱眼开,唯利是图,连做人必备的基本的良心都没了。”

“知道了,”子宇理解雅西的担忧,像她这种小白兔般的人,走到社会上,确实是希望人们越单纯越好,但是,他们终究不能够一辈子躲进童话世界里,最终还是得来到现实中,直面惨淡的人生,正视残酷的世界,唉,这些道理,留着以后慢慢跟她说吧,而且几乎所有的童话故事中也都会有邪恶的一面呢。

那,怎么选人呢?如果是海选的话,好像太花时间了,若是不海选的话,有什么办法去找我们所要的人呢?”

“去各大音乐学院找人啊,去别台挖人啊,还有在网上找啊。”雅西不假思索。

“假定,人有了,选手上台,开唱,老师喜欢,转身,选手被录用,录用后先放在一边,没有人转身的,直接淘汰。那一个老师转身跟几个老师的选手有什么差别?”问到这里,子宇脑子里忽然闪过些什么,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“我好像见过这样的节目,是国外的,快,我们一起来搜一下。”随手拿过电脑,试着打进印象中的名字,试了几个,终于找出来了,“这样的话,应该是有版权问题的,我们要改吗?”雅西松了一口气,工作似乎变得容易了。

“直接买来就是,”子宇不以为意,“现在的重点是吃透这个节目,才好跟人家谈版权的事。”

把所有能够搜到的相关内容放在一起,两个人你一言、我一语讨论得很是热闹,嗯,有现成的可以买来就用果然省事不少,重点是这要花多少钱来买一档节目?还要担心的就是人们的接受程度,“应该很容易接受吧,这么好玩的节目,”刚看了一集节目的雅西还在开心不已,“重点是,学员也可以玩一下评审老师的哦,以前大家一直看学员被虐,已经看学员被虐成习惯了,换过来让老师被虐一把,也许是另一个跳出来的框框吧。”两个人赶紧把搜到的资料存档,相约看完后再约时间研究一下节目的流程,另外再为后续节目开张的事情做些准备。

相隔几天后,两人再度相聚在一起,因为资料是共同的,聊起来比较有共同的话题。两个人对整个流程有了相当完整的概念,至于可供选手选用的歌曲,因为他们两个并不是很熟悉,决定交给电视组去处理,子宇要跟老爸取得共识,决定如何去购买版权,新节目上档的日期,选什么风格的主持人,还有导师,学员的数额、分配等等。雅西则负责翻译现有节目的台词,然后进行再创作。两个年轻人一下子变得特别忙碌起来。自然,这两位好学的人更是不会拉下自己视为学习重心的课业的。

终于,四月的一天,在樱花盛开的校园,当子宇遇到雅西的时候,他开心地一把抓住雅西的手,激动地说:“你知道吗,全谈妥了。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。现在我们的团队已经开始到处寻找天籁之音了。希望我们能成功。怎么样,你的台词部分差不多弄好了吧?”

“那是自然,翻译部分早就写好了。”雅西很有自信地一笑,“只是……”她故意停顿了一下,看着子宇不明所以的表情,“我自己修改的部分,没什么信心,你帮忙看看吧。”

子宇离开学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,虽然知道自己将以优异的成绩毕业,知道自己接手的工作也已经全部就绪,可是子宇发现自己的情绪却是越来越低落,这是为什么呢?

“雅西,”站在雅西的面前,生平第一次,他有一种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。“雅西,……

“什么事啊?”雅西莫名其妙地看着难得忸怩不安的子宇,“你好奇怪。”

“嗯,”子宇嗯了半天,终于勇敢地说:“我这就要回去了,你可以转去我市的高校去读书吗?”

“为什么呀?”雅西好奇地问,“再说,你们那儿有什么学校好过这所的?”

子宇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,“可能没有特别好的学校,但是也不会太差,而且,我们那儿的学校较差的话,你不是更容易入学?”

“然后呢?”雅西追问。

“然后,然后,然后我就可以方便照顾你啊。”子宇认真地说。

“凭什么要你来照顾我?”雅西有点懵,“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,何况还有李姐。再说了,在我妈妈心目中,现在的这所学校可是她为我精挑细选的第一选择的学校,我可不想让她伤心。”

“那,”子宇退而求其次,“这个假期可不可以去我的城市?就当旅游、度假,怎么都行。”生怕再次被雅西秒杀,子宇赶紧给出理由,“你看,我们的第一个节目就要开录了,你不想了解一个节目上档的整个流程是怎样的么?这对你将来的工作绝对是很有帮助的,这个我敢保证。”

雅西有点犹豫起来,“这个,唔,我对这个倒是真的很有兴趣,可以让我回去好好地想一下吗?反正我还要问问李姐,征得她的同意的。”看到子宇快要垮下来的脸,雅西第一次好心地安慰起他来,“李姐很好说话的,我觉得她多数会同意。再说了,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吧?现在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,无论有什么事,不管是大的、还是小的,于情于理,我一定要跟她商量的吧?”

“那也是,”子宇想了想,“要不要我去跟她说?”

“不用了,”雅西一口拒绝,“你去说,算什么啊?老板找员工?”

“对啊,”子宇茅塞顿开,“我可以聘你做公司的顾问。”

“别开玩笑了,”雅西乐不可支,“要聘我啊,等我毕业以后再说吧,没准到时候你已经没有合适的位置放我了。”

沉醉在雅西难得一见的笑颜中,子宇连忙表示:“只要你肯到敝公司,任何时候,我们都是欢迎的。”

“真的?”雅西调皮地挑了挑眉,“到时候可别翻脸不认人。”

“怎么可能,”子宇举手作发誓状,“就是看在你我共同奋斗的份上,我也不会在任何时候弃你不顾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雅西用力地握了握子宇的手,“这样,我至少不用担心将来能否养活我自己这个问题了。

看到雅西兴奋的脸,子宇突然觉得有点小伤感,他赶紧把这份莫名涌出的辛酸感小心地掩藏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