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,那应该是大卫的一只脚,靴子不会竖着放在那儿。。。是,是脚,不是靴子。。。那应该是大卫的一只脚。我被浓浓弥漫着的血腥味儿和极度的恐慌吞噬着。。。
我最怕,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此时此刻,我已经完全地窒息了,浑身的血液已经凝固。
大卫死了。他死的很惨。死于喉咙被撕断。他的头部和右半身已血肉模糊。Lance已经用雪将他埋上。四周有Lance扒过的痕迹。。。
读大学的时候,我选的是医科,想将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。两年后,我才明白,人的死因大多来源于心里因素和因疾病而产生的恐惧。我便开始选修人类心理学,逻辑心理学,犯罪心理学和法医基础课程。真是没想到呀,天意弄人!
人的喜怒哀乐是一种释放,是你在亲人或朋友面前的一种释放。可是当你完全孤独,身边没有一丝生机和依靠的时候,无论你面对什么,你都是沉默的。因为你的任何举动都是无味的。惊恐、眼泪或歇斯底里的哀嚎这时都不属于我。如果此时的我还能拥有这些,那也是上帝对我的怜悯与厚爱。可我,连这一点点儿的发泄空间都没有。
无奈的理智把我逼到了野性的边缘。我必须理智地接受这眼前发生的一切。我的心被逼得慢慢走向平稳,死水一般。我,没得选择。
Lance不停地哀嚎,可它终于没有了力气,瘫软在了雪地上。
我从树的后面走了上来,找了一块能看到天空的空地,放了一颗求救信号弹,便来到了疲惫不堪的Lance身边。
Lance四蹄冰凉,奄奄一息。它绝望地倒在雪地上,像似等待着死亡。
我迅速地用匕首坎了些树枝给它垫在身子底下,又将几个化学保温袋续在它身子下面还有胸前。此时我才发现,Lance的身上有三处伤痕,伤得不浅,都是两寸寸多长被撕开的口子,已经被凝固着的血液和毛粘在一起。我认真地给它检查后,便拿出急救包给它处理伤口。。。
接着我又砍了些树枝,撒上燃料,燃起了篝火。一是为了给Lance取暖,二是指引警察的到来。我给Lance带的食物,它因极度的悲哀,吃不下。我便把一些压缩食物用杯子加上药和水,烧温一些,慢慢地用嘴给它灌下,然后拍拍它的头,示意让它睡会儿。。。
我开始勘察现场,了解大卫的死因,希望能从现场残留的蛛丝马迹中来剥丝抽茧,推断出我需要知道的一切。
林子里的雪不大,现场斗杀的痕迹还没被覆盖,基本情况都可以辨清。
大卫的左手和左腿都露在外面,衣服上都是被抓烂和撕咬过的痕迹;身体的大部分还是被撕烂的衣服包裹着,皮肤已经变得惨白。我扒开他身上盖着的雪,见整个身子底部都是深紫色。从血液沉淀的颜色和寒冷的气温推断, 大卫死亡至少已经有12个小时了。
二十步开外的地方有只死狼,死于喉咙被咬断,重约有130磅,是只两岁左右的公狼。
从现场留下的痕迹能看得出,大卫应该是遭受了四只群狼的攻击。从爪子大小的印迹看,其中一只狼的体重应该在140磅以上,是只相当凶猛的成年公狼。它是从后面袭击的大卫。还有一只是幼狼,体重在50磅左右,没有太大的杀伤力。还有一只我推断应该是携带幼狼的母狼,体重也应该在120磅左右。从母狼撤离现场时的痕迹看,四肢行走距离不等,应该是左前腿有伤。我轻轻的扒开地上的一层雪,下面的血迹证实了我的推断。另一条就是死在现场的那只,重有130磅左右的年轻公狼。
从大卫的枪脱手的位置看,他不是弃枪,而是遭到了狼的后面偷袭,被扑倒,甩了枪。枪丢在大卫被扑倒痕迹的前方。
这四只狼应该是将要被印第安族群猎杀殆尽的群狼里、残留的四只。
我尽量地在现场扑捉着留下的痕迹,想象和诠释着这里发生的一切。因为我非常地了解狼的习性。
把大卫做为了猎杀对象,袭击一位强壮的男子,应该不是狼的选择。
狼若是想袭击你,一般当你发现它的时候,它离你的距离应该是已经非常地近了。
可从现场的痕迹看,当大卫发现它们时,正面只出现了三只,两大一小。可奇怪的是,从前面这三只狼停留的痕迹看,它们距大卫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。而且母狼是侧身站立,毫无进攻的态势,倒更像是携幼狼路过。这是狼在进攻以前,不应该有的现象。看来它们明显是摆出一副不进攻的态势。至少大卫的直觉是这样。所以大卫判定前面这三只狼并没有蓄势待发攻击自己的打算,才选用了猎枪。可大卫万万没想到,攻击他的却是身后隐藏着的这只凶猛的成狼。大卫再想拔刀,便迟了一步。如果大卫预知身后另有一只,抢占先机,弃枪用刀的话,应该有抵抗或逃脱的可能。刀丢在离大卫尸体不远的地方。
就在大卫与身后袭击的饿狼搏斗时,前面三只也猛扑了上来。此时大卫拔出佩刀,重伤了一只年轻公狼,混战中又伤了母狼的左前腿。但因右臂肌肉被母狼撕裂,伤势太重,弃刀后,被后面的成狼断喉致死。
现场有大卫被拖动的痕迹,不到20米。从这20米的距离可以断定,是大卫死后,Lance才赶到。狼的习性是将猎物拖到它们觉得隐蔽的地方才食用。那么也就是在狼拖动大卫的时候,Lance才赶到,便又是一场厮杀。Lance身上的伤应该来源于此时。当时和Lance真正交锋的就是那只从后面袭击大卫的成年狼,因为当时只有它和幼崽没有伤势,还具有完全的战斗力。
这时,Lance的精神看上去好些了。我收拾了东西,带着它朝另外一个方向,迂回了警察的视线,迅速消失了踪迹。
走了好一阵子,我便停下脚步,蹲下身子,开始和Lance 交代一些事情。我望着它的眼神,抚摸着它的额头,依依不舍地说:“Lance, 我还有事儿要办,你回去照顾小凯文,小凯文更需要你,等我办完了事儿就回家。回去等我,我一定回来!”
Lance坐在那儿没动。
我知道自己生死未卜,便过去轻轻地将它揽在怀里,难分难舍。可Lance突然警觉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,开始闻着我身上的气味。我想了想,那应该是我在大卫的房间里弄到身上的燃料包的味道。lance机警地围着我转了两圈儿,便调头开始向回家的方向狂奔,义无反顾。
看着它毫不眷顾我的背影,我的心里隐约地有些失落。想必Lance是因大卫的死,有些责怪我吧。望着Lance离去的背影,我再次感觉被孤独吞噬。我定了定神,开始向山谷的方向行进。我知道,出了这片林子,就是山谷。 狼距我的距离不会太远了,我了解它们。我更知道,饥饿会逼它们作出怎样的选择。
我丢了帽子,把头发在头顶上高高扎了个马尾,只为告诉那只聪明的狼王,我,是个母的!女人和孩子才是它最喜欢的猎物,我不能让它失望。我学着狼叫,学着受伤的鹿的急促呼吸,我开始和聪明的狼王交流了。我希望它早点儿出来,我们会会。
不多时,我便走出了这片丛林,前面是白雪皑皑的山谷,周围还有些小片的树林。我明白,这是狼王最喜欢选择的攻击地形,也是我等待它出现的最佳地段,我确信,它一定会赴约的。
狼王真是不负所望,它很快就出现了。因为我看到了,前面不远处的那棵树的后面,出来了一只,距我很近。我停下脚步,原地没动,随手丢了枪,拔出了刀,反握刀柄,将匕首贴近手臂。前面的狼仍然没有进攻我的态势,因为它没有撕面獠牙,它很平静,它很稳重。但它身子的重心明显地有些右倾。虽然它很刻意地掩饰着,可还是逃不出我的推断。如果我没猜错,它就是那只左腿受了伤的母狼。此时我更清楚,那只让大卫丢了性命的猛兽-—狼王,就在我身后。我,非常冷静,没有一丝胆怯。但我知道,我离死不远了。
狼王没像攻击大卫那样和我老生常谈。我只感觉到我的右肩,有件东西搭上来。我顿时明白了,这,就是狼王的爪子。